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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• 『【人生五味之我的留校生活】(7)』

      ??? (七)勾心斗角



      ? ? 几个月以来,头一次起得这么早,但精神却出奇的好,呼吸着清晨微凉的空

      气,实比打了兴奋剂还要使人振奋。



      ? ? 校园里出奇的安静,可能是太早了吧?亦可能是因为大四毕业生已经离校,

      而在校的其余学生也因为期末在即而全都刻苦整夜奋战,此时才入梦乡不久吧?



      ? ? 我起身这么早,皆因现在身份已然不同,得以一个人民教师的身份出现了,

      再也不能一睡直到正午了。当然了,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,昨天范小美突然在

      办公室里求我帮她把原来在女生寝室的东西搬到独身宿室去。



      ? ? 这可让我大吃了一惊,其一是因为于由学校的教师大多家在市内,所以学校

      只为教师准备了一幢公寓,像我这样因为家里住房太挤而住进独身宿舍的本就在

      少数,而且大多数还是男性,范小美搬进来能不让人大吃一惊?其二让我吃惊的

      还是她来求我,我们因为那次在刘主任那的不快关系,虽其后一直在一起工作,

      但关系冷淡得多,确实想不出她为何来找我帮忙了。



      ? ? 不过想想,找我总比找那个孙什么斌好吧?也不禁不好笑。后来才从商管教

      务处刘主任那里得知那个孙什么斌全名孙宴斌,是燕还是宴,或是雁就不得而知

      了。其好笑之处就在于,他千辛万苦的留校并进入商管系之后,不想范小美却和

      我一起调到了新的旅管系,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,能不让人好笑。



      ? ? 当然,旅管系是从商管系分离出来的,由于交接关系,大家还是不时的要见

      面,大多也是冷眼相对,并不时冷言冷语几句,其意不咸不淡。我亦不与他一般

      见识,只默不作声,当作不闻就罢了。不过想想这小子为了追范小美能有这般恒

      心,也有点欣赏他,只是因为我抢了他的位置吧?故才能有此态度。



      ? ? 一路胡思乱想,穿过了篮球场和一片小树林,就到了我们新系的办公楼下。



      ? ? 由于新系才成立,办公楼还没有全部装修完毕,所以所有的教工都在一间大

      的会议室里办公。



      ? ? 进得门去,却见屋内没有几个人,只有系主任正在伏案急书,显是为午后的

      全校教工大会上的发言作着准备;另一头曾教过我“市场经济学”的曾老师则一

      付学究样,一边品着茶,一边悠闲的看着报纸,可能新系内也只有这个曾老有这

      个胆量和资格敢在系主任面前这么休闲和放松了。



      ? ? 系主任见我进来,冲我客气道:“小陈啊,这么早啊?”



      ? ? 我忙道:“啊,赵主任早啊。”亦冲曾老道:“曾老早。”便到自己的座位

      去坐了。



      ? ? 约半个小时光景,几个同事进进出出,没一个人在这屋里呆超过五分钟的,

      都是露了一个脸后就随即不见了,常驻者还是我们三个人。屋内静极了,除了赵

      主任书写的“沙沙”声,就只有曾老不时传来的呷茶声。我显然有些尴尬,一副

      手足无措的样子,不知道坐在那该干些什么,亦不住思量,怎么不见范小美呢,

      有她来,我就可借给她搬家的理由离开这里了。



      ? ? 也真的不得不佩服曾老的定性,坐在那里手捧报纸,直似入了定一般,真不

      晓得这张报纸有多少精彩内容,可以让我们的老学究钻研了个把个钟头。



      ? ? 正左顾右盼,心烦意乱间,忽见走廊过道的窗户里一个人正不住向我这边招

      手,由于有卷柜挡着,所以赵主任和曾老都看不到那里的情况。我亦因为窗户的

      反光只见手的晃动,而看不清招手者是谁,遂向那人点点头,又指了指自己,确

      认是找我之后,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,忙起身冲赵主任道:“赵主任,

      外边有人找我有事,我出去一趟。”



      ? ? 赵主任抬头扶了扶眼镜,道:“小陈啊,没事,去吧,不用那么拘束,有事

      办你的去,没看他们都走了吗?下午开会别迟到了就行。”



      ? ? 我如获大赦,慌慌然逃了出去,直把桌椅弄得“滋滋”作响。



      ? ? 门口处,原来是苗姐和其他两人,都是同在一起的同事,因为年纪都较轻,

      更因为苗姐和我同是一所高中毕业,又是同专业上届毕业留校的学姐,所以大家

      相对谈得来,也走得近些。



      ? ? 苗姐捂嘴笑道:“你在里面干什么呢?”



      ? ? 我刚待答话,苗姐身后教外语的周涛亦笑道:“在那里面你能呆这么长的时

      间,也真有你的。”



      ? ? 我也只能笑笑,答不出个所以然来了。



      ? ? 苗姐见我窘样,道:“你在里面没感到气氛不对啊?整个屋子都要让火烧着

      了。”



      ? ? “怎么?”我不解道。



      ? ? “还不是曾老没捞着系主任当,正在里面闷火呢。”另一同事翟刚道。



      ? ? “是吗?”我看着他恍然道。



      ? ? “现在系里不少人都分作了‘赵派’、‘曾派’了,不知道你是支持哪一派

      的啊?”苗姐笑道。



      ? ? “我支持‘曲奇巧克力派’。”我道。



      ? ? 众人皆闻言大笑起来。



      ? ? ***    ***    ***    ***



      ? ? 众人笑过散了后,我忽然想起答应范小美去帮她搬家一事,忙向同样住在六

      舍的范小美寝室走去。



      ? ? 穿过小树林,忽见前面岔路上转出个极面熟的人影来,正是孙宴斌,而且身

      边还跟了一个女孩,正相互不知说什么话。我怕一时上前相互尴尬,遂不紧不慢

      的坠着二人同向前走去。快出了树林,只见孙宴斌拍了拍那女孩儿的后背,然后

      彼此就散了。我呆呆走到林口处,向那女孩儿望了几眼,忽然也颇觉眼熟起来,

      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,定也是学校的学生吧?



      ? ? 远远看到孙宴斌越过操场后,在宿舍区门前的小卖店停了下来,买了包烟,

      然后操起公用电话打了起来。我怕走过去见到他,问起是帮范小美搬家,那不更

      加增添了彼此的仇视,便朝操场另一端的锅炉房走去。



      ? ? 这个锅炉房在二食堂的后面,六舍王大妈的傻儿子就在这里烧锅炉。远远望

      去,那个孙宴斌的电话还没有打完,想来也无他事,就进了锅炉房里,想去逗逗

      这傻傻的大李。



      ? ? 这大李,你说他傻吧,干起活来还真是一把好手,你说他不傻吧,脑袋里还

      确是少了一根筋一般,智商决超不过十岁去。



      ? ? 这时正是上午九点多钟的时间,早饭刚过,午饭还没开始,还正值夏天,正

      是锅炉房最闲的时候。大李就正裸着上身躺在一张折叠式行军床上打着瞌睡。



      ? ? “起来了,大白天睡什么觉?小心让校长扣你工资。”我拿起桌上的茶缸不

      停敲着。



      ? ? “嘿嘿。”大李睁开小眼望着我。



      ? ? “你老婆呢?”我和赵斌他们送给他一只乌龟,说是给他当老婆,这小子一

      直好好养着。



      ? ? “老婆?小颖?老婆!”大李傻傻地道。



      ? ? “去!那是我老婆,你老婆呢?”



      ? ? “嘿嘿,这。”大李从床上凉席下取出一本杂志,指着封面的一个裸女痴笑

      道。



      ? ? “嘿,这小子也不傻吗?也不知是哪个该杀的,给他这个黄色杂志,这不是

      坑害‘青少年’吗?”我想着,道:“这是你老婆?嗯,长得挺漂亮吗,怎么不

      穿不衣服啊?”



      ? ? “嘿嘿,老婆都不穿衣服。嘿嘿。”说罢在杂志上美女脸上亲了一口,沾了

      一下口水。



      ? ? “对,以后我再给你找个老婆。呵。”



      ? ? 与大李调笑一番之后,想想孙宴斌的电话也应该打得差不多了,遂离开锅炉

      房,果真在生活区门前见不到他了,于是快步向六舍走去。



      ? ? 拐过小道,远远得却看到了一幕令我大吃一惊的画面:只见孙宴斌和范小美

      一起背对我站在六舍门前,不知谈着什么,状甚亲密。



      ? ? 不知怎得,我一时气就不打一处来,范小美既然找到人来帮她,还找我干什

      么?气我?犯得着吗?



      ? ? 想想我又气笑了,真的,犯得着吗?我气什么啊?和我有什么干系?吃得哪

      门子醋?细想想孙宴斌还不错,长得高高帅帅,有点象漂了白的香港男星“古天

      乐”,要不是第一次见面对我不善,亦不会有这么不好的印象,想想第一印象真

      的很重要啊!



      ? ? 敲敲了自己几下头,头也不回的走了。



      ? ? ***    ***    ***    ***



      ? ? 学校大礼堂灯火通明。我进来后却不知该坐到哪里,找寻一圈,就看到苗姐

      他们向我远远的招着手。



      ? ? 系里的人大多都到了。赵主任当然是坐到会场的前排去了,但曾老却也不见

      了。新系教务处王主任和几个没见过的人坐在前排,其中一个男的东张西望的,

      目光触到我时,相互点了下头,算作打了招呼。范小美和我坐在同一排,但却相

      隔很远,在另一边的过道旁。我则在另一边的过道坐定了。



      ? ? 不一会儿,却见孙宴斌缓缓从过道走过来,我也没理他,闭着眼装作不见。



      ? ? 却不想他过我身旁时却俯下身来冲我道:“陈伟啊,刘主任(他指的是他们

      商管系教务处刘主任)告诉我,本来想让我搬到教工宿舍去去和你一个宿舍,不

      过那宿舍的条件你也知道,我在校外头自己又租了一间房子,宿舍你就自己一个

      人住吧,还随便点,反正钱我也掏了,也不会有别人再搬进去了。”说罢冲我笑

      笑。



      ? ? 我见他态度照前几次大为改观,想想可能是因为知道了我并不是他假想中的

      “情敌”吧?遂道:“啊,还是你老哥有钱啊。哈。”



      ? ? “嘿嘿,一般般吧。有空到我新家来,咱们下锅子,我请。”



      ? ? “一定,有空的吧。”



      ? ? 看着孙宴斌走远,心道:“追范小美住在校内不是更方便吗?”心念一转:

      “不会是在校外租房方便干那事吧?”虽然上午时就告诉自己此事不关自己,但

      是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感还是不由分说地猛然袭来。忍不住转过头去望了范小美一

      眼,昏黄的灯光下,她还是显得那么落寞,含水秀目前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,

      不得不承认,她还是美得那么绝对。



      ? ? 主管人事的袁副校长从后面走到范小美处,低下身来不知和她说了些什么,

      她转过身来,无意间撞到了我的眼神,倏忽间,有一点点的不自然,又转向身后

      瞧向商管系那边去了。不用说也知道,她是瞧孙宴斌去了。但只瞧了一眼,又坐

      正了身子,不作声了。



      ? ? 袁副校长走上主席台,敲了敲麦克风道:“喂,喂,大家静一静了啊,准备

      开会了,请各系负责人前排就坐,校长!校长,书记请上主席台。”



      ? ? 随着一声宣布和一阵热烈的掌声,冗长得使人发困的会议开始了。



      ? ? 开始是校长作报告,讲了目下的大好形势,学校的规模进一步扩大了,除了

      新增的六个系外,还兼并了一些其它规模较小的院校,开设了成教部、高职部。



      ? ? 中专部等,还新增添了不少专家、教授、外聘教师和我们这些留校的,共四

      十多人。当然,亦少不了讲了许多困难与挑战。最后在革命尚未成功,同志仍须

      努力的话语中结束了整场讲演,我看了看表,足足讲了快一个小时了。



      ? ? 接着袁校长把新进校的员工逐一作了介绍,介绍到我时,居然多加了一句:

      “陈传同志,在校期间就表现优秀,在校报发表的《家》一文,日前还被《鸭绿

      江》文学杂志转发了,目前校报文老师在家休产假,所以经校领导班子研究,决

      定陈伟同志暂时兼任校报的负责人。”



      ? ? 我脸一红,心道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么回事?校报负责其实没什么实际权力,

      只是个挂职,大多数定稿、定版、印刷什么的都是一帮同学在管。但是这时候没

      有预见下由校长宣布出来,我还是尴尬的低下头去,好似有千万双眼睛盯着我。



      ? ? 然后,学校建工系新聘的一个中科院院士上台代表新员工作了一番表态。后

      就是各系领导上台,轮流催眠。最后袁校长宣布了一个令大家欢欣鼓舞的消息,

      学校决定公费组织大家到大连去旅游,可以带家属,当然家属的费用自理。在袁

      校长道出“散会”时,会场内的气氛终于达到了最高潮,响起了最热烈的掌声,

      再就是大家一哄而散了。



      ? ? 走到礼堂出口时,刚刚坐在王主任旁冲我点头的男人追了上来和我寒暄,我

      才想起他就是我们系新从外面聘来的同事之一,叫陈园,另外还有一个女的叫刘

      婷。陈园是应届大连外国语学院毕业的,还教外语吧。看到孙宴斌和范小美双双

      步出礼堂后,怕同回教工宿舍见到不好,遂和陈园多聊了一会儿。



      ? ? 登上教工宿舍楼梯时我还在想:“倒底我是在躲什么呢?”不由好笑起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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